一点都不漂亮。
将祁莫刚给她买的中秋新衣,染上脏灰。
我咬紧牙根,静默站了许久,长叹口气。
将她落到地上的桃木簪子拾起。
轻轻地,别在了她的发间。
而祁莫呢?
他下山偷酒喝,错过下了药的山泉水。
所以神态最是清明。
在满世界的癫狂里,祁莫紫衣金冠,提着长剑,款步走来。
哪怕看到魏旻的尸体,也漠然移开视线,淡淡问我:
「怎么回事?」
我将腕串菩提珠捏碎,漫天的白粉散开。
如果溶于水中,将会无色无味。
「承蒙师兄开导,特殊的食物能让蠕虫沉睡。」
「聪明。」祁莫没看我,目光凝视不远处,「做了我不敢做的事。」
他轻轻走过去,像是怕惊醒一个梦。
半蹲下来,将宣燕鬓角碎发拂到耳后。
然后将她抱到怀里,一吻她眉梢,又替她拢了拢微乱的领口,正了正微斜的发簪。
他将佩剑抛给我:「杀了我罢。」
我愣了一愣。
「宣燕死了,不是你杀的,但因你而起,我应找你算账。但你亲人都是我杀的,即使非我本意——所以,我俩扯平。」祁莫悲极而笑,「杀了我。这样疯狂的日子,早他娘几十年前就过够了!」
他也在清醒里癫狂,笑得满眼血泪。
我拇指死死摁住剑柄。
过了很久,才在祁莫万分期待的目光下,轻轻说道:
「如你所愿,师兄。」
三个人,三般形态。
魏旻是抵死不认地倔。
宣燕是声嘶力竭地哭。
祁莫是风轻云淡地死。
我在深秋的寒风里,站了半宿。
看着奔走逃亡的弟子们神色痴狂地从我旁边,擦身而过。
然后才逆着慌乱逃窜的人潮,往上。
踏过白玉长阶,漫过仙云缭绕。
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下。
我劈开了长明仙府的门禁。
朗声道:「徒弟管彤,拜见师尊。」
师父坐在蒲团上,悠悠睁开双眼。
他尚在闭关,丹田处的蠕虫在吐出黏腻的丝,犹如春蚕结茧,快要将他包裹其内。
度劫后期,想要突破大乘,必须经历这般破茧成蝶——
再孕育出一颗颗的金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