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苍老的低音犹如蛊惑:
「那你怎么能够确定,不是你的脑海里,有一只蠕虫,扎根盘踞,蛊惑你,让你误以为我们都是群魑魅魍魉,用尽下作手段,让我们走火入魔,将我们杀灭殆尽——」
他一字一句:「它好汲取养分呢?」
璇玑仙尊不愧活了几百年,直指要害。
这个问题,困扰我整整三年。
我备受折磨,甚至比他更疑神疑鬼。
怀疑是否有更为高等的神明,假借我手,为的是剿灭虫族。
浑身伤筋断骨的痛苦,和师父鬼魅般的低语,让我头脑混沌,瞳孔骤缩。
我深吸口气,强令自己回神。
垂头,用牙齿叼起怀里露出的红线,甩出铜镜。
「我当然知道真假!」铜镜落地碎裂,上面映出万千生灵惶恐的脸。
他们是绵亘九州的芸芸众生。
都在沉默注视着,大殿之内的我和师父。
我放肆而道:「好,不是依赖于凡俗供奉么?这几年我改了传音铜镜,发到九州各地,来,让芸芸众生作证,谁为佛,谁为魔——」
既然你我皆难辨真假。
那一切,交给天下。
那一瞬间,我仿佛听到耳畔遥远的人声。
成千上万,混杂低语。
我看到师父金光璀璨的丹田处,逐渐暗淡,黏虫触手吐出的长丝应声而断。
同样应声而断的,还有快要将我绞死的拂尘。
我重重跌落在地。
浑身刺痛。
散落的拂尘飘到我身上,我不能动弹,也没力气拨开。
却仍挑衅地看着高台之上,同样无法动弹的师父。
我撑出一个筋疲力尽的笑:
「看来,是我赢了。」
我熬着痛楚,整整十天,才感觉到,骨头稍微接上了点。
又五天,我勉强能够坐起。
深秋的最后一片叶子,从古院飘入大殿。
它落到我胸前,我颤着手拾起,抬起手,将它对着殿外蓝天,静静看着。
它泛黄的脉络,像是黄河干涸的裂痕。
又过了三天,夕阳快要坠落,我终于攒够了站立的力气。
我挣扎起身,拿起佩剑,走到师父面前。
他意识到什么,指着我的鼻子骂:
「你以为,天下仙山,就这一座吗?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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